暗夜风寒，浪潮涌动的江面上，两艘快艇一前一后劈波斩浪，却也险象环生……时常，这样的情形就在张志的梦里闪回。
在万州区农业综合行政执法支队从事渔政执法34年，张志已记不清曾有多少次在江面上追捕非法捕捞者，也记不清有多少次与死神擦肩而过。
“现在这些事情就没得了。2021年3月1日，《中华人民共和国长江保护法》（以下简称“长江保护法”）正式实施，不仅让我们基层执法人员保护长江的底气更足，也极大震慑了非法捕捞行为。”2月28日，万州长江二桥下的护鱼队码头，张志驾驶着快艇，向着波光粼粼的江面驶去，“长江十年禁渔，加上非法捕捞越来越少，现在长江及其支流里的鱼儿真是越来越多了。”
作为我国第一部流域法,长江保护法实施后，各地行政机关和司法机关积极搭建沟通渠道，通过建立行政执法与刑事司法联动的协作机制，推动构建长江生态环境综合治理体系。
长江，正悄然发生着变化。
保护生物
未发现毒鱼、炸鱼等违法捕捞行为
2021年7月，张志和同事依据长江保护法，查处了一起在长江万州段非法投放外来物种的案件。
“我们接到群众举报，称有人在长江万州段大规模放生鱼鳅。”张志和同事姜学清等人赶到现场发现，“好家伙！整整24箱鱼鳅，每箱60斤。”
张志赶到现场时，24箱鱼鳅已有18箱被投放至长江，“我们立即制止了当事人的行为，并扣押了剩余的6箱鱼鳅。”
经询问当事人，执法人员得知，这24箱鱼鳅来自广东，“再往下查，我们发现这些鱼鳅的原产地竟然是境外。”
长江保护法明确规定：禁止在长江流域开放水域养殖、投放外来物种或者其他非本地物种种质资源。
“依据长江保护法，我们对当事人作出了罚款一万元，并责令其购买价值5000元的胭脂鱼、岩鲤等鱼苗进行增殖放流的处罚。”张志介绍，这是万州查处的首个长江保护法适用案例，对明确责任主体和处罚力度有着重要的参考意义。
不过，对于张志和同事们来说，现阶段最主要的工作是查处违规垂钓。
“长江保护法对禁钓区域、禁钓期、禁用钓具等有了更加明确的规定和说明，执法支队也制定了常见违规、违法垂钓行为的处置指导标准。”万州区农业综合行政执法支队三大队队长邓飞介绍，万州设立了万州城区、新田、武陵、大周四个护鱼站，负责长江干流万州段84公里江段及2000多公里支流水域的巡查，“2022年我们办理的75件渔业案件中，仅有一件为电捕鱼案，毒鱼、炸鱼等严重违法捕捞行为这两年都没有发现，偶有网具捕鱼，大部分都是违法垂钓。”
对非法捕捞行为的严厉打击，最直观的效果就是长江鱼类种群数量持续增长。
“库汊、河湾、支流浅水区里的鱼儿成群结队，肉眼可见。”姜学清曾是长江渔民，退捕上岸后成了一名护鱼员，“鱼多了，鸟儿也多了。行船在江面上，头上鸟儿飞翔，江面下不到半米的地方，鱼儿成百上千。”
保持水土
河道非法采砂行为已基本绝迹
长江碧水东流，在重庆境内蜿蜒691公里，最后一站是巫山。
2月的最后一天，长江巫山段南岸、巫峡口，三峡里·竹枝村度假区正抓紧施工。度假区下方百余米，就是长江江面。江岸陡坡上，护岸工程已基本完工。
“上面还在施工，要经常过来检查是否有砂石落到江里。”52岁的邹小容是巫山县水利局水行政执法支队副队长，也是全市水行政执法队伍里为数不多的女队员，“我们负责水资源、河道、水土保持、供水、水利工程管理等行政处罚以及行政处罚相关的行政检查、行政强制等执法职责。”
尽管从事水行政执法工作才6年时间，但邹小容巾帼不让须眉，2021年以来已累计立案查处31起涉河违法行为。
“有次下暴雨，我们接到群众举报，有大量土石在暴雨冲刷下进入九洞河。”邹小容立即和同事驱车赶赴现场。在倾盆大雨里，越野车宛若汪洋中的一叶孤舟，随时都有翻入路侧悬崖的可能。她回忆：“有一段路实在开不过去了，我们就步行前往。”
没走多远，几个人就已全身湿透。“检查发现，是有个工地挡护措施没做好，有4200多立方米的土石被暴雨冲入九洞河。”
随后，施工方被罚款5万元，并被责令限期整改。
“31起涉河违法行为，涉及水土保持、水资源等方面，没有一起是河道采砂。”邹小容介绍，自长江保护法实施以来，巫山全境河道非法采砂行为已经绝迹，“以前抱龙河等长江支流里均存在河道采砂行为，但长江保护法的实施加大了违法成本，极大震慑了非法采砂等涉河违法行为。”
如今，抱龙河河水清澈，河道行洪安全也更有保障，修固的河堤上绿树成荫，成了当地居民休闲散步的好去处。
入夜，三峡里·竹枝村灯火阑珊，游人三三两两。看着江水浩浩汤汤，邹小容感慨万千，“护岸工程能有效减少泥沙进入长江，江水越来越清，生态越来越好，也会让越来越多的人来到巫山，爱上巫山。”
保护生态
基本不存在养殖、生产废水直排
江水越来越清，生态越来越好，有数据佐证。
2022年，长江干流重庆段水质持续保持为Ⅱ类，74个国控断面水质优良比例达到98.6%、高于国家考核目标1.3个百分点。
如今，长江水生生物资源量不断增长、物种数量不断增多，流域生态环境持续向好。
“看着长江水质和生态环境越来越好，我们再苦再累都值得。”初春的阳光温暖和煦，丰都排水有限责任公司庙嘴污水处理厂排水口处，看着处理达标后的水流源源不断注入长江，丰都县生态环境保护综合行政执法支队二大队大队长王立群感慨，“能为长江生态环境保护尽自己的一份力，我感到非常自豪。”
2021年9月的一天，凌晨1点过，还在睡梦中的王立群接到同事电话，“老王，知道今天不该你值班，但是你熟悉高家镇一带情况。这会儿连续接到两个异味扰民的投诉，说要晕倒了，但说不清楚异味源头的具体位置。”
接到电话的王立群睡意全无，经过分析，他判断可能是长江对岸龙孔镇某科技有限公司食物残渣储蓄罐泄漏。随后，他立即赶赴现场，打着手电筒，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江边淤泥中艰难跋涉，仔细排查。
现场排查证实了王立群的判断，他立即指导企业以最快的速度封堵雨水排口、实施废水收集，在长江边铺设围油栏和吸油棉，避免造成更大的环境危害。
“长江保护法实施后，企业主观进行偷排、乱排的现象已经很少了，但由于管理不善导致的跑、冒、滴、漏还时有发生，这就要求我们在加强巡查的基础上，加强对企业的宣传教育，让企业提高环保意识。”王立群介绍，在自己负责的丰都长江南岸的十几个乡镇中，还有众多养殖场和榨菜厂，“养殖场和榨菜厂的环保设施比以前更为齐全，从业者的环保意识也更高，基本不存在养殖、生产废水直排的情况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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华龙网-重庆日报 首席记者 陈维灯 见习记者 于鹏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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